无法  (第1/2页)
    无法
    雨停了,玻璃外还残留着天空的眼泪。    郁夏趴在桌子上小憩,半梦半醒间,速写碳笔与白纸共奏的唰唰声入耳。书桌因投入性创作所产生的极微小幅度也与她的心跳共振。    好安心。    愈来愈沉的睡意抵挡不住脖子难耐的酸胀感。因突如其来的雨而稍显阴沉的室内,令人恍惚现在是否还是午后。    她误以为自己睡了很久。眯蒙着眼,手抚上后脖颈微微抬头想换另一侧尝试入睡,正对上郁珩投过来的目光,他拿着碳笔的手一顿。    “又在画我。”    郁夏干脆直起身,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,手托住下巴,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。    清亮、虔诚、真挚又带着隐匿的热烈。他的眼睛。    如果舞者追逐于站在剧场中央的瞬间是希望有一束光为她而打,那郁珩的眼睛就是一个只为郁夏创造的巨幕世界,所有光亮汇聚于此。    什么时候开始的?    这种近乎于无妄的爱慕。    它是如何催生的?    郁珩自觉站在行星崩塌的边缘也不在乎吗?    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吗?    他好像并不期望得到回应。    他从未开口。郁夏却通晓了千万次。    我执意忽略的是我避无可避的。郁夏心想。    一定是因为雨天。    一定是因为空气太沉闷。    一定是因为情绪超载像煤气泻出,在密闭空间里点燃火源引发的爆炸。    郁珩不是点火的人,但火终会烧到他。    郁珩点了点头,他只是在画小寐的郁夏。画纸上的郁夏太过写实,旁人看了也只当一张普通速写。    郁夏鬼使神差地,很想成为这场爆炸的始作俑者。    她似魅惑的幽灵般开口。    “你画的那些画我都看到了。”    郁珩更沉默了,他放弃自我陈述机会,因为接下来所宣读的判词皆为事实。对于所犯下的罪行,除了供认不讳,别无他法。    但他还是泄露了他的慌张,这次换作郁珩眼神闪躲。    他知道郁夏说的不是普通的以她为练习模特绘制的画作。    而是一些见不得人的,满布创作者深处欲望的罪恶的东西,是毫不掩饰的虚构的情色。是他的臆造。    “画得真好。”    郁夏愈发清明。她越靠越近,眼里逐渐失焦的是郁珩的脸。    但她清楚看到了郁珩眼中闪烁的自己。她吻上了郁珩的唇瓣,传说中身体最柔软部分的贴合。嘴唇连同心脏隔膜吗,她怎么听到了郁珩轰鸣的心跳,抑或是自己的。    此前的剧烈阵雨随乌云飘至心里,不计时限地下着。    相触的一瞬,郁珩闭上了双眼。不是幸福降临狂喜到无以复加,是藏在酒里的苦杏仁味剧毒,是主动吞下的砒霜。亲爱的真神,我能抵制一切,除了诱惑与危险,请判我无罪。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    不要吻上去。    郁夏挣扎着在梦境中醒来,卧室窗帘紧闭,透不进一丝城市的光亮。    时间不是你献祭所有就能重回的过去。    不能只怪一个吻。    但若不是那个吻,开始就不会开始。    不知睡了多久,郁夏没有力气起身,在黑暗里茫然地睁着眼睛。    黑夜具备催化眼泪的全部契机。郁夏抬手覆眼,只触到一阵濡湿。    梅之输密码锁进门,入户门口的绿植被人冷落了好几日,她拂了拂上面的灰尘。客厅的窗帘拉得紧紧的,她打开灯,入眼便是沙发旁散落着的空酒瓶,茶几上还有瓶快见底的威士忌。    梅之长叹了口气,放下手里的食品袋,转身进了卧室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。    “幸好房间门没锁,不然我要呼叫保安踹门了。”    梅之借着客厅的光打开了她身侧的床头灯,郁夏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眯了眼。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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